第三十八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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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家綢緞莊裏裏外外都被清空了，門外掛上了白燈籠，眾人進進出出，正在準備著給張天師辦喪事。
周老爺站在門口，還是不大敢進去，周念看著他的樣子道：“爹，不必擔心了，現在一切都好了，你看我不也沒事嗎？”
周老爺點頭，“多虧了張天師！簡直就是活神仙！不然我們周家就得這麽完了……”
他裝模作樣地抹眼淚，周念趕緊勸慰道：“現在沒事了，沒事了。”
因為不能說出是南燭帶著人過來把這裏的魔氣清除掉的，周念也只能說成是張天師以命換命，做了大好事。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沒錯，張天師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。
周老爺看著下人忙碌，指著搬東西的人道：“這裏的貨品布料沒必要拿走吧？還要開店呢。”
周念無奈道：“這家店已經沒用了，即使繼續勉強開下去，名聲已經不好了，不如現在盡早把這裏轉讓出去，還能挽回一些損失，所以我讓他們把這裏的貨物先搬到別的倉庫裏去。”
“轉讓？”周老爺被嚇到了，“那要丟多少錢？這麽好的店，這麽好的位置，賤賣了……這這……”
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，”周念解釋道，“就算賤賣也不一定會有人買，您做了這麽多年生意應該比我清楚。”
周老爺不說話了，在一邊兀自心疼自己丟掉的錢。
周念走進去，大廳裏靈堂已經設好了，張天師的屍身被裝到一具華貴的棺材裏。
他從旁邊拿了三炷香，點燃了插在香爐裏，默默給張天師念了幾句吉祥話。
這時旁邊的布簾動了一下，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孩子從簾子後面鉆了出來，周念一睜眼看見一個陌生人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面前，嚇了一跳。
“你別害怕！”南燭趕緊解釋，“其實我是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周念就皺著眉道：“說了辦喪事，怎麽還穿得這麽鮮艷過來？這是對逝者大不敬。”
他見到南燭，下意識地就把她當成從周家過來幫忙的下人了。
南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笑了，“不是、周念，是我啊。”
周念看著她，這時也意識到了對方身份不尋常，“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南燭，在童茹慧身體裏的那個。”南燭收起了臉上的笑，有些緊張地介紹自己。
周念聽了，趕緊行了一個禮，作揖道：“上仙大人。”
“別別，”南燭更加不安了，“你不用這麽稱呼我的。”
“不，我們凡人怎麽能跟你們平起平坐，當然要這麽稱呼，”周念低著頭，連視線都不移到南燭臉上了，“只是上仙既然已經離開了茹慧的身體，是不是茹慧已經回來了？”
南燭反倒不敢說話了。
此刻的她變得遠遠不像原本的她自己，十分的膽小怯懦起來。沒有了童茹慧的身體，她竟然變得跟周念如此生疏，這是她遠遠沒有想到的。
她本來還想著，在人界待了這麽久，突然之間就走了，起碼要給知道這件事的周念一個交代，沒想到對方根本就無所謂她是誰，只要童茹慧回來就行了。
想來也是，她只是一個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不知道什麽人，對於周念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，大約都是她自己想多了。
“沒有，”南燭還是決定把事實告訴他，“童茹慧可能……回不來了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周念卻表現得意外的平靜，“上次你告訴我的時候我就有了預感，所以其實早前茹慧早就死了，是嗎？”
“嗯，”南燭點頭，“可以這麽說。”
周念勉強地笑了一下，“那還是要感謝上仙，讓她多存在了這麽長的時間，雖然不是真正的她。”
這樣被感謝了，南燭絲毫開心不起來。
“那……我要走了。”南燭將目光移到一旁道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麽變化來。
“回天上嗎？”周念問。
“嗯。”
“上仙好走。”周念又深深地行了一個禮，再擡頭南燭就已經不在了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看向靈堂上的張天師。
“我這樣做是對的吧？”他喃喃自語道。
擎倉回到陰陽眼，無奈地看著自己被聽霜摧毀掉了的宮殿。
聽霜後腳跟了過來，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傑作。
“怎麽，你還挺高興？”擎倉轉頭看她，輕輕在她頭上拍了一下。
聽霜也不躲，道：“我憑什麽不能高興？你看我的法術是不是又精進很多了。”
擎倉笑了起來，問：“我也回來了，你是不是該回魔界去了？”
聽霜不願意了，“憑什麽我要回去？我就跟著你待在這裏了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嫌棄說陰陽眼是個惡心的地方嗎？”擎倉慢慢走到一邊，找了個地方隨意坐下，“況且他也會讓你回去的。”
這個“他”說的是他們的大哥，現在魔界的統治者。
“大哥不會管我的，我現在已經長大了，”聽霜道，坐到他身邊，“你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，大哥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對你的，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，好不好？”
這個成熟的口吻倒是讓擎倉笑了起來，道：“是，你也長大了。”
聽霜拼命點頭，意識到這一次說不定真的有希望勸服他回去，“那我們回去好不好？”
擎倉不說話了。
他擡頭看著陰陽眼的天空，還是一片濃烈的黑暗，心裏忽然也對這裏起了一點厭惡的情緒。
也許往後的幾千幾百萬年，這裏還是這樣不會改變，永遠永遠的黑暗。
但是他還是會變的，他不是這樣無機質永恒的天空，他也有情緒，有情感，或許回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？
想到這裏，他轉頭一看才發現旁邊的聽霜不見了。
聽霜雖然法術高強，一般的小魔頭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，但是陰陽眼的不一樣，他們什麽下三濫的招數都能使得出來，所以他立刻緊張地站起來喊道：“聽霜？你在哪裏？”
“這裏呢！”
一堆廢墟後面傳來了她的聲音，擎倉繞過去一看不禁笑了，她踩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腦袋，顯得有點氣喘籲籲，道：“這玩意兒也敢偷襲我！關鍵還長得這麽醜這麽惡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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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老爺站在門口，還是不大敢進去，周念看著他的樣子道：“爹，不必擔心了，現在一切都好了，你看我不也沒事嗎？”
周老爺點頭，“多虧了張天師！簡直就是活神仙！不然我們周家就得這麽完了……”
他裝模作樣地抹眼淚，周念趕緊勸慰道：“現在沒事了，沒事了。”
因為不能說出是南燭帶著人過來把這裏的魔氣清除掉的，周念也只能說成是張天師以命換命，做了大好事。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沒錯，張天師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。
周老爺看著下人忙碌，指著搬東西的人道：“這裏的貨品布料沒必要拿走吧？還要開店呢。”
周念無奈道：“這家店已經沒用了，即使繼續勉強開下去，名聲已經不好了，不如現在盡早把這裏轉讓出去，還能挽回一些損失，所以我讓他們把這裏的貨物先搬到別的倉庫裏去。”
“轉讓？”周老爺被嚇到了，“那要丟多少錢？這麽好的店，這麽好的位置，賤賣了……這這……”
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，”周念解釋道，“就算賤賣也不一定會有人買，您做了這麽多年生意應該比我清楚。”
周老爺不說話了，在一邊兀自心疼自己丟掉的錢。
周念走進去，大廳裏靈堂已經設好了，張天師的屍身被裝到一具華貴的棺材裏。
他從旁邊拿了三炷香，點燃了插在香爐裏，默默給張天師念了幾句吉祥話。
這時旁邊的布簾動了一下，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孩子從簾子後面鉆了出來，周念一睜眼看見一個陌生人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面前，嚇了一跳。
“你別害怕！”南燭趕緊解釋，“其實我是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周念就皺著眉道：“說了辦喪事，怎麽還穿得這麽鮮艷過來？這是對逝者大不敬。”
他見到南燭，下意識地就把她當成從周家過來幫忙的下人了。
南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笑了，“不是、周念，是我啊。”
周念看著她，這時也意識到了對方身份不尋常，“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南燭，在童茹慧身體裏的那個。”南燭收起了臉上的笑，有些緊張地介紹自己。
周念聽了，趕緊行了一個禮，作揖道：“上仙大人。”
“別別，”南燭更加不安了，“你不用這麽稱呼我的。”
“不，我們凡人怎麽能跟你們平起平坐，當然要這麽稱呼，”周念低著頭，連視線都不移到南燭臉上了，“只是上仙既然已經離開了茹慧的身體，是不是茹慧已經回來了？”
南燭反倒不敢說話了。
此刻的她變得遠遠不像原本的她自己，十分的膽小怯懦起來。沒有了童茹慧的身體，她竟然變得跟周念如此生疏，這是她遠遠沒有想到的。
她本來還想著，在人界待了這麽久，突然之間就走了，起碼要給知道這件事的周念一個交代，沒想到對方根本就無所謂她是誰，只要童茹慧回來就行了。
想來也是，她只是一個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不知道什麽人，對於周念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，大約都是她自己想多了。
“沒有，”南燭還是決定把事實告訴他，“童茹慧可能……回不來了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周念卻表現得意外的平靜，“上次你告訴我的時候我就有了預感，所以其實早前茹慧早就死了，是嗎？”
“嗯，”南燭點頭，“可以這麽說。”
周念勉強地笑了一下，“那還是要感謝上仙，讓她多存在了這麽長的時間，雖然不是真正的她。”
這樣被感謝了，南燭絲毫開心不起來。
“那……我要走了。”南燭將目光移到一旁道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麽變化來。
“回天上嗎？”周念問。
“嗯。”
“上仙好走。”周念又深深地行了一個禮，再擡頭南燭就已經不在了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看向靈堂上的張天師。
“我這樣做是對的吧？”他喃喃自語道。
擎倉回到陰陽眼，無奈地看著自己被聽霜摧毀掉了的宮殿。
聽霜後腳跟了過來，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傑作。
“怎麽，你還挺高興？”擎倉轉頭看她，輕輕在她頭上拍了一下。
聽霜也不躲，道：“我憑什麽不能高興？你看我的法術是不是又精進很多了。”
擎倉笑了起來，問：“我也回來了，你是不是該回魔界去了？”
聽霜不願意了，“憑什麽我要回去？我就跟著你待在這裏了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嫌棄說陰陽眼是個惡心的地方嗎？”擎倉慢慢走到一邊，找了個地方隨意坐下，“況且他也會讓你回去的。”
這個“他”說的是他們的大哥，現在魔界的統治者。
“大哥不會管我的，我現在已經長大了，”聽霜道，坐到他身邊，“你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，大哥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對你的，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，好不好？”
這個成熟的口吻倒是讓擎倉笑了起來，道：“是，你也長大了。”
聽霜拼命點頭，意識到這一次說不定真的有希望勸服他回去，“那我們回去好不好？”
擎倉不說話了。
他擡頭看著陰陽眼的天空，還是一片濃烈的黑暗，心裏忽然也對這裏起了一點厭惡的情緒。
也許往後的幾千幾百萬年，這裏還是這樣不會改變，永遠永遠的黑暗。
但是他還是會變的，他不是這樣無機質永恒的天空，他也有情緒，有情感，或許回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？
想到這裏，他轉頭一看才發現旁邊的聽霜不見了。
聽霜雖然法術高強，一般的小魔頭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，但是陰陽眼的不一樣，他們什麽下三濫的招數都能使得出來，所以他立刻緊張地站起來喊道：“聽霜？你在哪裏？”
“這裏呢！”
一堆廢墟後面傳來了她的聲音，擎倉繞過去一看不禁笑了，她踩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腦袋，顯得有點氣喘籲籲，道：“這玩意兒也敢偷襲我！關鍵還長得這麽醜這麽惡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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